小说连载:尘缘圣果(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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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坷贝
 
【慧园】陷落的人格
那时候叶宝伦作为在中共改革开放政策鼓动下第一批下海淘金的人,已经退职下海两三年了,最根本的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工厂里的头们都是当初把他送進劳改营的对头们,叶宝伦一向觉得自己很有才干,就是自己的才干遭人妒忌才被那些仇人们陷害。他非常自信凭着自己的才干一定能在下海的淘金潮里捞到金。

三年的劳改营生活,使他结识了一批和自己一样的人,他们都是中共政治游戏中的牺牲品、替罪羊,这些人在历经了残酷的中共的政治浪涛的冲洗之后,也都算是九死一生的人物,对中共的政治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也都知道自己被中共耍了,出狱后又不甘心在原单位继续做政治迫害对象,就都相约着先后下了海。

叶宝伦眼看着这些昔日的狱友一个个的开始走上了脱贫的道路,当然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坚决的辞职下了海。害怕没有保障的媛芬开始时虽然反对,但叶宝伦的淘金梦最终也打动了媛芬的心。叶宝伦对媛芬说:“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要挣到大钱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我有一天一定要象基督山伯爵一样,用我挣来的财富报复那些陷害过我的人,我一定能做到。”

商场的应酬完全不同于两点一线时工人纯朴简单的生活,叶宝伦成为最早接触到商海的诱惑、刺激、开放和堕落等方方面面现象的下海人。不过由于从小根深蒂固的、来自家庭的一些正统道德理念对他的约束还是非常大,加上叶宝伦实在不是个心肠狠辣的人,所以在经商时总是做不到只认钱不认人,结果是好几次眼看到手的财富却总是入了他人的腰包。

叶宝伦的不顺利和不稳定给媛芬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而且由于下海要有生意应酬,媛芬也就不能再向过去一样的管牢叶宝伦,最后也就只好任命了。好在叶宝伦到也一直没有什么反常的言行,媛芬的心这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人在江湖,难免不受社会变迁的熏染,改革开放之后,随着西方技术和文化的大量進入,一些色情的图片、光盘等也开始在人群中悄悄的流传着,叶宝伦不时的也在朋友家看到这类东西。这些东西对保守传统的中国人来讲确实是非常震撼刺激的,很多人以为中国之外的世界就是那样的放任乱性,心态上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好奇以及更后来的向往和实践,开放后的几年之中,中国人有关男女关系的传统的道德理念就几乎完全崩溃,追求个人感情的论调开始挑战传统的家庭责任观,人们对男女私情以至离婚等现象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宽容和理解。

也就是说,改革开头几年,尊重人性本能的论调挑战和冲击着中共执政三十几年来,在历次运动中已被彻底粉碎了的中国传统文化中,仅在人们思想中还保存下来的一些最基本的道德理念。叶宝伦和媛芬在这样的大环境中不由自主的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多年来压在身上的那巨大无形的道德枷锁、良心负疚就此被卸了下来,他们甚至还成了人们眼中不畏世俗,敢于追求真爱的先行者,受到很多人的赞扬,甚至还有取经者登门求教。媛芬的虚荣心再次得到了满足,几年来一直低头做人的她又重新抬起了头。如果说媛芬和叶宝伦的心中本来都还存有着对原配的一份愧疚的话,改革开放带给他们最大的好处,就是把那份折磨得他们不得安宁的愧疚彻底的消除了。

社会的变迁自然也影响着薛珂,处在最能接受新鲜事物的少女时代,薛珂也从各种文学、电影和书本上接受了很多人性本能至上论的东西,觉得自己好象也找到了一套理论来理解和接受母亲和叶宝伦之间,以及这个畸形的家庭所经历的一切。是啊!谁愿意永远生活在精神的困扰中呢?

那时叶军已经彻底的从家里搬出,去和母亲春花一起生活了。春花离婚后曾和小刘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又遭到了遗弃,此后多年都是一个人孤独的生活着。叶军回到母亲身边,两个人都觉得有了依靠,叶宝伦也实在无力面对儿子的管教问题,就默认了。媛芬心里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但表面上却从未表现出来,嘴边常挂着的一句话是:“我这个后妈对他再好,永远也是赶不上人家亲妈。”这话谁听起来都觉得在理,就更没人去体会那孩子多年来所承受的心灵苦难了。

只有一起生活多年,有着同样痛苦感受的薛珂对这个弟弟有着同病相怜的理解和同情,并试图用自己得到的新的世界观,去帮助他走出多年来笼罩着其灵魂的阴影。

“如果他们当年选择和自己不爱的人生活,也会给我们带来同样的痛苦。”
“我们只有学会忘记过去,原谅父母我们才会有快乐。”
“他们做的很多事也都是不得已的。”

这些是薛珂在见到叶军时真诚的想要帮他时说的话。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还很拙于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感受,叶军只是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感受,他觉得父亲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不爱儿子,心里只有他自己。叶军用冷漠和回避表达了自己对这个家深深的厌恶。

而薛珂在精神上找到的支点也很快的因为一件事的发生而坍塌了。

从小媛芬就非常重视教导薛珂如何保护自己的童贞,从不许她到同学家串门,也不许她放学后贪玩而耽误回家的时间,不许她和男孩子交往,并不断的告诫她很多男人都是坏人,决不能让男人碰自己的身体等等。

而媛芬和叶宝伦的偷情,却使薛珂在很小的年龄就对男女之事有了非常感性的认识。由于那时他们的一切都是怕人知道的,所以懂事后的薛珂理解,那绝不是一件好事,甚至是一件很丑的事。到了高中的时候,薛珂已长成了一个非常水灵的姑娘,浑身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气息和芬芳。但一家四口还是挤在那个小小的黑黑的套间里,薛珂和叶军的床之间隔着一个布帘,薛珂的小床则永远用厚厚的蚊帐围着。

叶宝伦是一个很爱看书的读书迷,总是想尽办法借各种各样的书来读,这给同样很爱看书的薛珂创造了很好的读书机会,叶宝伦有一阵非常爱看飞碟探索、世界奥秘等,薛珂也因此而了解到了很多很多世界上存在着的奇异事件。一阵子叶宝伦又爱上了武侠小说,薛珂也就通宵达旦的看那些武林高手过招,对侠客义士真是由衷的仰慕。

当然在叶宝伦借的一些书里也会有一些关于男女之情的描写,薛珂在读这些部分的时候总是带着少女的好奇和羞涩去领会,而她总感动于男女主人纯洁坚贞的感情,觉得那才就是人间最美好的东西,而每当看到有女子被自己所爱的人伤害,她就忍不住跟着气愤落泪。尽管薛珂较自己的同龄孩子要成熟很多,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她当然还不懂得,作为一个越长越成熟的少女,自己已在不觉中到了会吸引人注意的年龄。

暑假的一天,十七岁的薛珂穿着凉凉的衬衫和短裙正在家里看书,叶宝伦突然在中午时分回到了家。薛珂虽然从心里的不喜欢这个养父,但多年来生活在一起,也习惯了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这个人,而且自从自己觉得找到了原谅他们的理由,薛珂觉得自己在叶宝伦面前自在轻松了很多。

叶宝伦看到坐在窗前专心看书的养女,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孩,怎么好象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芬芳的可爱少女。一种莫名的冲动使叶宝伦的心浮惴起来,他努力的想要压住那一丝升腾的邪念,但却好像鬼使神差的被一股力量主使着,使他下定决心去诱骗薛珂。

……

薛珂以一付索然无味的表情回应着叶宝伦,真的就象一个完全不通世故的无知的孩子,对暗示和诱惑没有丝毫反应。薛珂不但继续不动声色,而且还拿起自己刚才正在读着的书“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

叶宝伦被木头一样的薛珂搞得兴趣索然,心中的那邪念不知不觉的消散了许多,这时他听到薛珂说了一句:“我想妈妈快回来了,我去看看。”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

薛珂走出了家门,泪水立刻朦住了她的双眼,她慢慢的、无目的的沿着路边的树荫往前走着,觉得自己第一次这样强烈的痛恨这个家,这个家里没有真情只有占有和生存需要,这个家里满是疮痍却不许被谈论和暴露,这个家用虚假的和睦美满掩藏了多少龌龊。十几年来,由于对母亲的爱,薛珂隐忍了一切,配合表演着一切。这个家甚至因此还成了再婚完美家庭的典范: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孩子孝顺,前程光明。然而十几年来在这个家里的每一天每一刻,旷日持久的精神压抑和折磨已经完完全全的打碎了薛珂对真情、诚实、公正、道德等等一切美好东西的渴望,使她无时无刻不生活在不安和恐惧中,身边可以说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一个她敢于信赖的人,人世处处是陷阱、伤害、欺骗和黑暗,这就是薛珂对人世的最真实的感受和理解。

薛珂看世界的眼光是暗淡无色的,这其实已经注定了她的内心必然是哀伤绝望的,而对母亲媛芬的爱,是支撑薛珂的唯一的精神支柱。薛珂爱媛芬,那是没有条件的忘我的爱,因为媛芬是她一生中唯一能够从其身上得到爱的人。尽管母亲为了平衡家中的各种特殊关系,要求薛珂在很多事情上要委曲求全,使她受了很多伤害,但薛珂永远都会原谅母亲,并站在媛芬的立场上思考,同情母亲的无奈和艰难。

想到母亲媛芬,薛珂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个不停,此刻她多想抱住母亲,把心中的委屈和伤痛都尽情的倾诉出来呀,想象着自己得到母亲的安抚和理解,薛珂哭得更加的伤心,她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痛痛快快地释放着心中的压抑和苦闷,直哭到自己浑身无力,再也流不出泪水为止。宣泄之后,理性很快地又回到了薛珂的身上,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权衡着如果告诉媛芬家里将是怎样的一个场面。

媛芬无数次的和女儿薛珂交心,说自己其实和叶宝伦生活得并不幸福,叶宝伦的自我、自傲、眼高手低以及对媛芬的不关心等等,给媛芬也带来了很多苦恼。但媛芬要求女儿和自己一起齐心面对这一切,因为媛芬决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薛珂那时还不懂得别人看笑话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严重”后果,只觉得那好象是会要了母亲的命一样的严重。今天的事,如果和媛芬讲了,除了使家里本来就病态怪异的关系变得更可怕之外还会怎样呢?媛芬是宁可死也绝不要家丑外扬的,那么除了使他们两个陷入一场可怕的冷战,给薛珂自己带来更多的压抑和精神的承受之外,恐怕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

薛珂放弃了告诉母亲事件经过的想法,把这一切都深深的藏進了心底,和她七岁时被姨外公侵犯那件事一起,深深的、刻意的埋葬和努力的淡忘。薛珂对人生还有向往和追求,她希望身边亲人们这些丑恶的行为能被时光所洗刷抹尽,也希望自己的隐忍能给一生坎坷的母亲减少几份苦痛。

于是媛芬始终不知道家里发生过的事,薛珂则只是更小心的保持着和叶宝伦的距离,警惕地回避着和他独处的一切时机。進入准备高考的一年,薛珂把很多的时间都用到学习上。学校离家不过五分钟的距离,薛珂常常是吃过晚饭便上学校去了,周末也多和同学一起到附近同学家长的办公室里去复习功课,薛珂渴望考上大学,那样她就可以离开家了,她要远远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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